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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談戀愛是一件好麻煩的事](九)
我當然沒死,也沒有超能力就此飛到白襯衫的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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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談戀愛是一件好麻煩的事](九)
我當然沒死,也沒有超能力就此飛到白襯衫的身邊,更沒有在飄浮旋轉的當下看見自己的人生走馬燈。

我很幸運地是在接近午夜時才在那麼大的路口發生事故,不然我就算沒摔死,也會被波濤洶湧狂奔而來的台北市道路駕駛朋友們給碾死,成為一縷芳魂,正式進入我眼中異於常人的奇幻世界。

大部分的人在發生車禍時,大多會因為緊張而更緊緊抓著龍頭或方向盤不放,總之就是能抓什麼就抓什麼。但我在事情發生的當兒,不知那來的靈感,竟然將手鬆開。雖然因為重力加速度而摔飛出去,但當我艱辛地爬起身,看著幾公尺外的我的機車,我發覺要是我沒有鬆手,我可能會因為重心不穩而壓在機車之下,造成更大的傷害。

在路口等紅燈的人、還有在我附近的騎士,見狀都好心地連忙上前來攙扶我、替我牽起機車。

「要幫妳叫救護車嗎?」路人邊扶著我一跛一跛地走至路旁人行道上邊好意地問著。

我原先是不想那麼勞師動眾的,還天真地想說應該還可以再自己騎車回去。但起身後才發現,我全身筋骨都像是被全拆開後再拼起來一般痠痛、兩顆膝蓋更是熱辣辣地像被滾燙的熱水直接澆淋。我才穿第一次的粉色波西米亞女神風長裙,更有好幾處破裂,而且血跡斑斑。

我坐在人行道上,先抬起無力的雙手取下安全帽,然後將帽子放置在身側的地上。接著下意識地將雙手環抱胸前,做出保護的姿態,這才發現到自己的身體竟因為方才車禍的驚嚇而在微微顫抖著,眼眶甚至還有些濕潤。

另一位機車騎士替我將我的機車牽至路邊停妥;扶我的路人則在我身側打電話替我叫救護車。

稍微穩定心神後,我又不自禁地抬頭望了望對面大樓上的電視牆,等著那則即時新聞快訊的播出,試圖離白襯衫再近一點。

一個渾身血肉模糊,還少了一隻左腿的孤魂野鬼走經我身側,有點可惜地看著我,然後說了一句:「要不是妳塵緣未了,我就可以抓妳的交替了。」

我的陰陽眼已經關起來很久了,或許是因為剛剛車禍過度驚嚇的關係,才又不小心再打開。

那隻鬼並不曉得我看得見祂、甚至聽得見祂,我突然有些調皮地想玩整祂一下,因此在心裡回祂道:「不好意思啊,看祢的樣子應該是等很久了吧。」

那鬼聽見我的心聲,驚地急速回過頭了,還因為轉頭速度過快,不小心掉了一顆眼球出來。

這種場面我從小到大見慣了,雖然看到了還是有那麼點不舒服,但不會像一般人的反應那麼激烈。

會說祂應該是等很久了是因為多年的見鬼經驗讓我歸納出的結論:通常離世越久的人身體顏色越透明;而剛剛離世的人,尤其是離世七天以內的人,其身軀看起來根本跟常人無異。若對方過世時的身軀非常完整,還有可能會把對方看成真人。

我看那鬼的透明度大概有百分之七十,估計離世至少十年以上。

「有人在跟著妳,表示妳的塵緣跟祂有關係,我只能說到這裡了。」那鬼說完就隨著一陣風飄走。

我不禁因著這番說話而打了個冷顫。

我很明白那鬼口裡的「人」,絕對不會是真人,但我好歹也算是擁有天生異能的人類,就算我平日關上能力不去看那些不平常的事物,我也可以感知到所在時地物的氣場,來判斷平不平靜。有人在跟著我這種事情,我是絕對不可能不知道的。除非祂是從剛剛才開始跟著我;或者還有一個可能,就是祂的靈感很強,不是一般鬼魂,讓我感受不到陰氣,才都沒有感覺。

如果真的如那鬼所說的,那個「人」與我的塵緣未了,那麼就表示祂已經跟著我至少有一段時日了。然而這段時間我竟無知無覺,這代表祂一定是個靈力很強的傢伙。

到底是誰在跟著我?

我沒有刻意四處去望,去尋找那個「人」,因為對方若真心想躲,憑我的能力我也是找不到的。況且我也沒有因此發生什麼重大災難,代表對方應該沒有想要致我於死地的意思,所以我暫時還是安全的。

「小姐,救護車幫妳叫好了,要陪妳等嗎?」路人問著,機車騎士也靠了過來,關心著我的傷勢。

「沒關係啦我可以自己等,我覺得我還好。」雖然肌肉還因為剛剛的意外在用力過度著而放鬆不下來,但我在情緒上已經和緩許多,因此我客氣地推拒,卻也為這股人情味感到暖心。

「還是陪妳等一下好了,這麼晚了妳一個女生在這邊也是很危險。」此刻換機車騎士開口說話。

說到此我好像也沒什麼好拒絕的,才順從地點了點頭,讓這兩個善良的陌生人陪伴我等救護車。

救護車很快就來了,我和警察做了點簡單的筆錄後,就在救護人員的攙扶下上了救護車。我在上車前先從後車箱取出了我的包包,所幸包裡的物品都沒有損壞。我拿出手機,撥了電話通知爸媽我出了車禍,即將要到醫院的事,請他們過來醫院與我會合;再撥了電話給公司的調派部門,告訴他們我明早無法上班,需要請一段時間的病假了。

我很想馬上傳訊息去給白襯衫,告訴他我出車禍的消息,畢竟他現在就是我在心靈上最想依賴的人,如果有他的關懷,我實際的傷痛在某種程度上都能減輕許多。但文字才打到一半,又突然想到他現在的心情必定比我還要脆弱,就又按下了刪除鍵,清空了所有文字,改發了別的內容。

「我看見新聞了,你現在還好嗎?」我傳。

白襯衫很快就回了:「還好,還在醫院,有很多事要處理。」

「你想要我去陪你嗎?」這一次,我不想再玩欲擒故縱的遊戲,所以直截了當的表明心意。

「可以。」

「我盡量安排休假,你等我,好不好?」

「嗯,我先忙,妳隨時要來跟我說。」

「好。」訊息傳完,我關暗了手機螢幕,與此同時,救護車也抵達了醫院。才一下車,就在急診處看見爸媽正焦急著等我,我出聲喊了他們,並扯起了個微笑,表示我的狀況尚好。

爸爸替我去辦理掛號手續,媽媽則陪著我進入診間看診。

我雖然在護士幫我清理傷口和上藥時痛個半死,差點都要飛踢所有醫護人員,但所幸都是些皮肉傷,沒有動到筋骨。只有右小腿膝蓋下方有一處傷口較深,需要進行縫合,但也只要縫三針。

為了保險起見,在進行完所有基本包紮後,醫生還是吩咐了讓我去照個X光,看看有沒有什麼沒檢查到的傷口。

在照X光以前,護士先例行性地問我:「有沒有可能懷孕?要不要先驗一下?不然如果有寶寶了,X光會傷害胎兒,就不能照喔。」

聽到這問句,我先深呼吸了一口氣,才非常艱辛地開口回答:「沒有,不需要驗。」畢竟我爸媽就在旁邊,而他們剛好是這世上,最害怕我成為老處女要跟他們綁在一起一輩子的兩個人。

果然,聽到我的回答,他們的雙眼都有掩飾不住的落寞,像是滿心期待下班後要大嗑一塊雞排,卻發現鹹酥雞攤沒開。

靠,我比你們更失望難過自己嫁不出去這件事好嗎?我不禁在心裡翻了爸媽一個大白眼都要翻到屁眼。

我不禁遙想起多年以前,當我還是個二十出頭歲的青春少女時,也曾出過一場車禍、也是要照X光、也是爸媽陪著我經歷著相似的尷尬場面。

當時的我是有男友的,大家也都知道大學的必修學分就是翹課、戀愛、打炮,像我這麼用功的學生絕對是把必修排到最滿,還超修!青春的酮體時時都在接受不同的刺激與探索,我基本上就是個每天都在擔心自己會懷孕,卻又禁不住無套中出的誘惑的無知少女。

當年當護士問我有沒有可能會懷孕的那一秒,我真的是瞬間冷顫都打到要是有兩條電線接在我身上,小燈泡會亮到爆炸的程度。

不過我還是盡我全力表現出臉不紅氣不喘,把臉皮加到如夜用型四十二公分蝶翼側邊衛生棉那麼厚,大聲且篤定地回答:「沒有,不用驗!」

在我騙人騙己到隨時能得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的當下,我能感覺到我背上插了兩支名叫懷疑的冷箭,從我爸媽的眼裡射出。

時至今日,同樣的場景、同樣的問句,卻是天差地遠的兩種心思,說來也能算是人生稍有長進吧。

結束所有檢查,我被繃帶包成一個排球選手一般回家。

在家休養了兩個禮拜後,我已經可以開始自由行走,但由於傷口還是需要每天換藥包紮,所以還是不能回去工作;再多休息了一個月後,我的傷口已經全部開始結痂長出新皮,不需每天艱辛的換藥,也能碰水。

這段期間我和白襯衫依舊幾乎天天聯絡著,有時甚至他還會打越洋電話來與我聊聊天。後來他發現了不論他什麼時候傳訊息來,我幾乎都是秒回,好像根本沒在上班一樣,我才不得不向他坦承了我其實出車禍在家休養的事情。

「好吧,這樣也好,至少我不管什麼時候想找妳都找得到。」他回。

我則鬆了一口氣,然後更放肆地依賴著這種穩定。

人生庸庸碌碌,其實都是在尋求一種規律。不論是中板、慢板、還是小調,我的確喜歡白襯衫帶給我的節奏,我覺得我可以照著這個拍子一直打下去,只要他願意當我的指揮。

貢丸在我出車禍的第二天,馬上就傳了訊息要邀約我下一次的約會。看到訊息的那一刻,我倒是極慶幸自已出了車禍這件事,至少可以讓我理直氣壯地避開一些不想赴的約會。他當然還說了「那等妳傷好了再約出去」這種話,我也是敷衍地回個笑臉,就再不理會他的噓寒問暖。

因為我想去的地方只有一個,而這份心思在我出了車禍之後又更加明確。

傷口恢復了大約八成以後,我不急著回去上班,我買了機票,飛往心之所向。

我在出發之前突然發覺,要不是因為出了這場車禍,我似乎也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得到一段長假去找白襯衫。

這世間一切果然都是因循著某種因果,那跟著我的「人」也許在這一切之中,還扮演著決定性的角色。

插畫/Eddie
https://www.facebook.com/eddiesu168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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莎拉小姐愛寫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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